【朝耀】远距离「chapter1」
如果有一天
你开始后悔放弃我
请记得
我从未想过用离开的方式
教会你如何去珍惜
1.
王耀醒来的时候已是黄昏。窗外暮色给一切事物都镀上了一层暗淡的橙黄，晃得让他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在醒来的一瞬间闻到的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让他意识到自己现在是在医院。他胃痛到休克的前一秒好像还在给学生讲题目。
下意识掩上了自己的胃部，在心里淡淡苦笑了一声。分开以后，那个人不在自己身边，不需要自己做饭，自己的一日三餐都开始不正常。久违的胃病又犯了。
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在目光触及不远处坐着的轻蹙着粗眉闭目养神的金发英国人的时候，诧异和错愕交杂着一种不知名的感情立刻涌上心头，堵得王耀呼吸都有些困难。他就这么拉着被沿呆呆地看着亚瑟·柯克兰，一脸懵逼。
幻觉么？
像是察觉到王耀的注目礼，亚瑟慢慢掀开了眼皮，翠绿色的眼眸对上那双澄澈如水的琥珀色瞳的时候，有一瞬间的慌乱，然后有些不知所措地站起来看着王耀，踌躇了良久才憋出一句，“醒了？喝点水吧。”
亚瑟跑去接了热水之后把杯子递给王耀，固执地伸着手，唯恐他不接受。
妥协地接下水杯，抿了一口，王耀抱着杯子垂着眼睑，现在这气氛真是尴尬地想让人撞墙。
“我去叫医生。”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打破尴尬的亚瑟只好找了个借口跑出病房。王耀看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猛地痉挛了一下。有些恍惚地想着这个人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露出类似关切的神情。自己的手里紧紧攥着的居然是他递来的杯子，真是让人觉得意外。
医生替王耀简单检查了一遍，然后有些严肃地警告他这是三餐不正常导致的胃病复发。提醒他要好好吃饭之后又把目光转向亚瑟，用戏谑的眼神看着旁边皱着眉头的金发粗眉的英国人，淡淡笑起，“其他没有什么大问题。这下柯克兰先生可以放心了吧。就算再着急，抱着病人在医院大喊大叫也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呢。”
“……”完了这下更加尴尬。医生走后，亚瑟看着一脸不敢相信的王耀，心里有种挫败感。果然自己以前对他的关心实在是太少太少了。连自己做出这些理所应当的事情，都会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纠结很久，才说出一句，“你的胃……”
“我的胃挺好的，这次是意外。”王耀很适时地打断他，口气平和淡然，面无表情，“大概是我的学生急着想找人送我来医院所以打了我手机电话簿里的第一条吧。你的名字是A开头。”王耀双手捏紧了玻璃杯，手指因为捏得太过用力而泛着透明的白色，“抱歉还没想到把你的电话删除。这次给你添麻烦了。医药费什么的我晚点会打给你。”
“王耀……你……不用这么见外。”他的生硬态度表现得太过明显，让亚瑟听了不由得心悸。“我们……”
踌躇着想说的话，被破门而入的声响打断。接着是响起的是一个色气满满的声音，“天哪小耀耀你到底怎么了！Joe告诉我你在给他补课的时候直挺挺倒下了，哥哥我都要担心死了……哎？”用一跟三色旗发带将金色长发扎成一束的优雅多情的法国人满脸“担心忧伤”的表情，在见到站在王耀床边的英国人之后开始一点点崩塌，“亚瑟……你怎么也……？”
亚瑟的脸微红，无措地攥着拳，语无伦次地开口，“有人打电话给我说王耀昏倒了……我，我刚好有空才……”
“……”弗朗西斯看着亚瑟，突然想起他之前似乎托自己去偷王耀的课表，拜托自己的时候也是这副表情，红着脸，闪烁其词。那个时候也不知道他要拿课表干什么，后来也不止一次在学校门口看到他的豪车一闪而过。
结合他今天的表现，弗朗西斯对亚瑟的意图也是猜了个七七八八。忍不住轻笑出声，心里暗想，像亚瑟这种傲娇别扭又骄傲到骨子里的人，会想在跟王耀离婚以后再跑过来挽回他，真是不可思议。
但是本来就不愿看到两个好友婚姻破裂的弗朗西斯，在大概了解了亚瑟的心思之后，知趣地开口说：“那亚瑟你先在这里照顾小耀耀，我就先……”
“弗朗。”坐在床上沉默好久的王耀面无表情地将手里的杯子放到床头柜上，蠕动了两片干燥的嘴唇，淡淡地说道：“我有事情跟你说。你留下。柯克兰先生请回吧，今天麻烦你了。”
“王耀……”金发粗眉的英国人忍不住上前走了一步，不甘心地叫出他的名字。
“我要休息了。”王耀重新躺回病床，双手拉紧了被子翻了个身背对着亚瑟，无疑是给他下了逐客令。
挫败感增加了一些，亚瑟握紧了手掌，又松开。然后伸手去拿挂在椅背上的西服外套，“那你好好休息。我晚点再来看你。”
王耀窝在床上，垂着眼睑，紧咬着嘴唇没有说话。亚瑟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病房。
沉闷的关门声响起，接着病房里是片刻的沉默。弗朗西斯眯着眼睛看着背对着自己一动不动地躺着的王耀，耸了耸肩膀坐进病床旁边的椅子里，伸手撩起金色的碎发丝把玩着，“你把我留下来想跟我说什么？”
“等会有空的话可以送我回家吗……我进医院的事情不想让嘉龙知道，不想让他来接我。”
“为什么是我啊？亚瑟刚刚明明……”
“弗朗西斯。”一句玩笑话，被王耀严肃地打断。弗朗西斯识趣地转移了话题，“你再睡一会儿，晚一点我送你回家。”
病房里再次恢复沉默。王耀侧身躺在病床上，掀开眼皮望着窗外愈加昏暗的天空，白色窗帘在晚风中飘动如飞扬的裙角，瞳孔渐渐失去了焦距，视线变得模糊，零碎的记忆涌上自己的心头。还能清楚地记得很久之前，自己胃病犯了的时候，蹲在地上挣扎着拨通亚瑟的电话，对方用好听的声音说着让自己透心凉的话。
我在忙呢。
哦。
从此自己再也不敢三餐不正常，再也不敢随便生病。
真是不敢去回忆呢。每每想起，心里就是一阵痉挛，呼吸也变得急促。
王耀深吸一口气，慢慢垂下了眼帘。
2.
王耀有挺严重的胃病。从高中就开始了。作为超级学霸的王耀，因为学习忘记三餐时间是家常便饭，到了大学还是毫不松懈，终于在大二的某一天胃穿孔住院。虽然后来治好，但是留下了病根。
和亚瑟结婚以后，为了照顾他这个厨艺无能的人的三餐，王耀已经养成了定点做饭吃饭的习惯，变着花样做不同的食物，虽然总是中餐居多，但是那个口味独特的英国人倒也是吃得心满意足，期间还不忘称赞一下王耀的手艺。
王耀一直觉得得到亚瑟的肯定是一件特别值得高兴的事情。
王耀有胃病，但亚瑟不知道，王耀也从来没有向他提过。唯一一次，王耀的胃痛突然犯了，蹲在地上犹豫很久到实在撑不住了才打电话给亚瑟。
他握着手机踌躇着告诉亚瑟，他现在胃很不舒服，但是对面传来的却是亚瑟略带抱歉的声音，“抱歉，我现在很忙，可以忍一下吗？”
“……可以。你忙你的吧，我只是想你了。”
王耀不知道自己是用了多大的力气才保持着一如既往平静恬淡的声音说出这句话，然后默默地按下了挂断的键。明明嘴唇已经在颤抖，明明眼泪已经在眼眶盘旋。
经过那件事情之后，王耀一直有好好在养自己的胃。一天六餐制，少吃多餐，常常喝粥，胃药堆了一抽屉。
但是工作忙碌，心里又被过世的前恋人占据大半的亚瑟从来没有注意过。
王耀那个时候也觉得挺矛盾的，既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病，让他分一些关心给自己，又不敢让他知道自己的病，怕他担心。
所以顺其自然地等他自己发现。
不过三年过去了，直到两个人的婚姻走到尽头，他还是没有发现。
一想起这个，王耀就忍不住在心里嘲笑自己，王耀你个傻逼，你特么还在期待什么。
“病人以前有过胃穿孔的病史，胃一直不太好，你作为他的家人居然不知道吗？胃是靠养的，请务必好好照顾他，尽量少吃多餐，忌油忌辣，多吃点清淡的东西……”
医生的话在亚瑟的脑子里轰鸣着。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靠着自家大门门板站了好久了。
没有开灯，只是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被黑暗笼罩的空荡荡的屋子。冰凉的家具，孤独的水晶吊灯，阴森的通往二楼的旋转楼梯……毫无生气。没有王耀住着的家，竟然是这样的荒凉沉寂。
分开也已有些时日。这段日子里，没有替自己准备好一日三餐的人，没有从细节上关心自己的人，没有可以轻拥着入睡的人……日子居然过得如此艰难。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因为不习惯才会在离婚以后一直想着王耀。可是最近一段时间里，自己却是不由自主地想去靠近他，了解他，有种想要挽回他的想法迅速在心里生根发芽。
在学校门口等待他出来，一路跟着他到现在居住的小区，目送他走进楼道，直到他家亮起了明黄的灯光才舍得离开。一得空便给他发短信，说一些有的没的关心的话即使他从来不回。
今天那个学生打电话给自己，告诉他王耀昏倒的时候，亚瑟觉得自己的胸口被一只强有力的大手狠狠攥住了，担心和焦急占领了自己的思维。他还在处理一个很重要的文件，但他那个时候只想快点到达王耀的身边，确认他没事。把工作扔给助手之后就立刻往学校跑。
把他抱在手里跑进医院，心疼的感觉油然而生。王耀太瘦了，瘦得仿佛只剩下一个骨头架子，抱着有些硌手，也完全没有什么分量。看着王耀就算晕倒还是紧紧皱着眉头的样子，亚瑟心里更加慌乱焦急，压抑的感觉促使他一点都不冷静地在医院走廊对医生护士大喊大叫，疯了一般。
医生后来指责亚瑟没有好好照顾王耀的时候，他站在那边有些不知所措。懊恼自责混杂着很大的挫败感席卷而来，手握紧了又松开，手心里沁出冰凉的汗水，张了张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亚瑟知道这三年自己分给王耀的关心实在是太少。但他真的从来都不知道王耀会有这么严重的胃病。该称赞他隐藏太好？还是该责骂自己太过大意了呢。他从来没有跟自己提起过，自己也没有多少契机去了解。唯一一个契机，好像被自己错过了。
亚瑟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王耀打电话给自己，说他胃很不舒服。而那个时候的自己似乎在忙着开会。随便说了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王耀是个外表温润如茶，骨子里却是坚强骄傲的中国人，他肯向别人展露他脆弱的那一面，那一定是他那会儿很想去依靠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
可自己却偏偏忽视了这一点。
真是太混帐了。
一想到今天王耀对自己的那种生硬而又疏离的态度，亚瑟仰起头苦笑了一声。
他爱你的时候，你不懂得珍惜。现在你想挽回他了，他却已经失去继续爱你的勇气。
亚瑟·柯克兰，你活该。
「TBC」
＊＊＊
之前那篇《嫉妒》，大家的评论我都有好好看的，没回复是因为我话题废社交障碍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家好像都在说拉成长篇好好虐亚瑟。所以我终于下手了。后续就不补了吧，毕竟我这种罗里吧嗦的人想在短篇里面写出和好HE真的会写成流水账……
最近文力实在太渣，所以这个算试阅吧。
跟那篇《嫉妒》在时间安排上有些出入。主朝耀，后面微红茶会。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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